美國科學雜誌《發現》(Discover)1994 年六月號引述了學者評論¹,將世宗大王(세종대왕)創建的 28 個韓語字母稱為「全世界最棒的字母」,並盛讚韓語文字是「最科學的書寫系統」。
到底「一堆圈圈叉叉正方形」的韓文哪裡科學了?世宗大王又是怎麼設計韓語文字的呢?
韓字的歷史
15 世紀以前,韓語只有「語言」沒有「文字」,借用漢字為書寫工具²。如果你看過韓劇《月之戀人 — 步步驚心:麗》的話,應該記得劇中八王子旭曾給女主角解樹一首情詩〈竹枝詞〉,那首詩就是用漢字寫的——因為這齣劇的背景設定在韓語文字尚未被創造的高麗王朝(西元 918 年 — 1392 年)時期,這也是劇名裡有「麗」字的緣故。
不過,由於韓文與漢文語系差異很大,在這種語音和文字不相通的環境下,一般百姓都只會說而不會寫,對文化交流、發展相當不利。
為了解決這個問題,西元 1443 年世宗大王召集學者,共同創建出一套適合紀錄韓語音韻的文字「韓字」(한글)——當時稱為「諺文」(언문)——並在三年後,正式向全國人民頒布這套韓語文字系統《訓民正音》(훈민정음),意為「教導百姓正確的字音」。
「國之語音,異乎中國,與文字不相流通。故愚民有所欲言而終不得伸其情者多矣。予爲此憫然,新制二十八字,欲使人人易習,便於日用耳。」
(我國的發音和中國不同,和中國漢字沒辦法互相流通,所以有很多不熟悉漢字的人無法用文字來表達、溝通。我對此頗為不捨,於是特地新創了 28 個字,希望能讓所有人更容易學習,以便日常使用。)
——世宗原詔
雖然世宗大王立意良好,然而韓字推行之初仍遭到不少文人、貴族反對,他們擔心使用韓字會被中國當成「夷狄」嘲笑³。但相較於漢字,韓字的確更容易學習、書寫,所以當時除了平民百姓以外,也有不少官員私下使用韓字。直到 20 世紀,韓字總算不再被抵制,廣泛受到使用。
後來韓國將每年的 10 月 9 日定為「韓字日」(한글날)⁴,當天全國放假一天。許多韓國民眾會到光化門廣場的世宗大王雕像前獻花祝祭,紀念韓字的發明。
除此之外,韓國還有許多事物以世宗大王命名來紀念他⁵,如韓幣一萬元的紙鈔正面印有世宗大王的肖像、韓國國軍的世宗大王級驅逐艦、首爾的世宗路等等,足見韓國人對世宗大王的尊敬程度。
韓字的設計
漢字的發展從象形文字開始,延伸出形聲、指事、會意、轉注、假借的組字原理,稱為「六書」;日文的平假名、片假名則分別是從漢字的草書、楷書演變而成;韓國卻彷彿脫離了漢字造型,演變出自己的一套文字風格。
明明韓國和中國、日本同在漢字文化圈內,為什麼韓字看起來像是全新的書寫系統一樣陌生呢?這點讓後世對韓字的起源眾說紛紜⁶,其中最常聽到的是「人體發音器官」起源說。
世宗大王原本創制的 28 個字母中,有 4 個隨著韓語音韻結構變化而消失,如今剩下 24 個基礎字母。這些基礎字母互相組合,構成韓語字母表的 40 個字母。
韓字字母表
子音:ㄱ、ㄲ、ㄴ、ㄷ、ㄸ、ㄹ、ㅁ、ㅂ、ㅃ、ㅅ、ㅆ、ㅇ、ㅈ、ㅉ、ㅊ、ㅋ、ㅌ、ㅍ、ㅎ
母音:ㅏ、ㅐ、ㅑ、ㅒ、ㅓ、ㅔ、ㅕ、ㅖ、ㅗ、ㅘ、ㅙ、ㅚ、ㅛ、ㅜ、ㅝ、ㅞ、ㅠ、ㅡ、ㅢ、ㅣ
根據《訓民正音解例》(훈민정음 해례)〈製字解〉(제자해)篇⁷,韓字是根據人體發音器官的形狀與中國的「天、地、人」思想設計而成的。例如子音的 ㄱ(k)和ㄴ(n)是舌頭的形狀、ㅁ(m)是嘴形;母音則全部都是由代表天地人的「.」、「ㅡ」跟「ㅣ」組成的,像是ㅏ(a)、ㅜ(u)⁸。
韓語字母的筆畫簡單,組成韓字的規則遵循「從左到右,自上而下」的基本原則,只要記住 40 個字母的發音與組合規定,便能讀出一整篇韓文文章,跟台灣的注音符號相當類似。即使是外來語也可以用韓字直接表現,不用再創新字。
韓字容易書寫、學習的特性讓它被認為是「最科學的書寫系統」,不但促進知識傳播,還進而推動了韓國文化、經濟與政治的發展。可以說,沒有韓字與設計韓字的世宗大王,就沒有今日的韓國。
「世宗大王在我心裡是『最棒』的設計師,也是我唯一稱為『最棒』的人。」——韓國字體設計與平面設計大師安尚秀
參考來源
¹《發現》(Discover)1994 年六月號:〈Writing Right〉
² 維基百科:〈諺文〉
³《漢江奇蹟韓國智慧》:〈文字:從漢字到朝鮮文字〉
⁴ 想了解諺文日詳細演變可至維基百科:〈한글날〉
⁵ 知道更多以世宗大王命名的事物可至維基百科:〈朝鮮世宗〉
⁶ 其他起源說可參考:【再寫韓國】韓語文字起源「看」的暴力性(上)
⁷ Wikisource:《訓民正音》(훈민정음)
⁸ 端傳媒:〈說殖民者的語言?用殖民者的文字?韓文的身世啟示我們什麼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