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手在民間：韓國民畫「文字圖」的藝術字體設計

韓國傳統藝術「民畫（민화）」是朝鮮時代晚期流行的一種繪畫，描述市井小民的日常生活、願望信仰及倫理教化內容，大致可分類為冊架圖（책가도）、文字圖（문자도）、鵲虎圖（작호도）、魚蟹圖（어해도）等，各有不同表現主題。

例如帝王最愛的冊架圖，有種畫法是以一格一格的書架作為背景，工整擺上書籍、文房四寶、花卉石頭之類奢侈器物，講究排版、調色和諧，堪稱古代版 Instagram。

還有所謂文字圖，顧名思義即是用文字入畫的圖。受中國儒教倫理觀影響，傳統文字畫的主題總是不脫三綱五倫。常見的內容有「孝悌忠信禮義廉恥」、「朋友有信元亨利貞」、「百壽百福萬壽無疆」等。民間畫家將這些字寫在裝飾屏風上，這些屏風可作為家中擺設，方便隨時溫習美德。

而文字圖既然是一張「圖」，就不只是寫字上去而已。文字圖的每一個字都搭配相應的動、植物和美德典故，文圖相依相存，筆畫又充滿裝飾線、物件，初次見到文字圖的人應該滿頭問號，難以辨認字形。

好比說「孝悌忠信禮義廉恥」系列文字圖，其「孝」字結合了王祥臥冰求鯉的鯉魚、孟宗哭竹的竹筍、二十四孝之首舜帝的琴；「悌」字融合象徵兄弟友愛的山櫻桃花和鶺鴒。大家可以觀察一下其他字，看你找不找得出埋在裡面的歷史梗。

由於民間畫家沒有受過專業繪畫訓練，不同地區的民畫風格相差甚大，畫家亦常融入地方特色作畫。

像是江原道的畫呈兩段式結構，並將山水圖和文字畫互相結合；特別做自己的濟州島文字圖則採三段式結構，上下段描繪與祭祀相關的內容，中間段文字徹底捨棄各字原本的象徵意義，填滿花紋、雲紋或波浪紋，筆畫末端畫成鳥喙形狀，創造異於陸地的島嶼文字圖。

穿越到現代的文字圖

韓國民畫在受日本統治時期逐漸式微，甚至被認為是巫婆畫的畫。幸好二戰後有個叫金萬熙（김만희）的人不忍心寶貴的傳統藝術就此凋零，決心辭去教職，致力於復興民畫。他走遍全國蒐集舊作、舉辦展覽，後期還自己開始創作民畫。金萬熙的努力獲得了回報，不僅讓韓國重新正視民畫，也讓他在 1996 年被南韓政府指定為首爾的「第十八號非物質文化財產」，成為國寶民畫匠。

隨著民畫正式被視為藝術看待，如今從事民畫相關創作的人越來越多，韓國藝術家孫東鉉（손동현，音譯）就是一例。孫東鉉擅長處理當傳統遇上現代的題材，他好奇：「要是金弘道（김홍도，朝鮮三大風俗畫家之一）生在這個世代，他會怎麼畫？」

孫東鉉的代表作是一系列好萊塢電影、迪士尼動畫角色的肖像畫，如蝙蝠俠、史瑞克、胡迪等。他也重繪過 Nike、星巴克、麥當勞等西方大型企業的 Logo，將這些鼓吹消費的品牌以頌揚傳統倫理的文字畫形式呈現。